同學之交淡如水
時間:2024-10-19 來源: 作者: 我要糾錯
畢業后的同學聚會,大家都有所經歷。可能也有些報紙上所說的尷尬:官大的,忙,來不了;不富不貴的,不好意思,不來了。這樣一搞同學會,來者大多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中間層次,很難重現“全家福”的盛況了。這說明彼此都很“務實”了,雖然嘴上不怎么樣,但掂量份量則心知肚明。
近于網上看到篇文章:《怕怕怕!同學聚會有七怕》。雖聲明“搞笑”,卻也不無道理。比方說,“怕男生比官大”:“一群同學里難免有些少年得志,每次同學相見,那些當上企業老總、或是當上科長、處長的人當然備受奉迎關注,什么名堂都沒混出來的自然受到冷遇,說起話來也沒大學澡堂里唱歌那么響亮。當然,同學之間的感情還是比較單純,一般都不會太計較,但也有爭強好勝者不愿在聚會中成為被比較的對象,從此就在同學中銷聲匿跡。”“怕比行頭”:“據說,有群貴族學校的校友聚會簡直就像是名車大展,更夸張的是有人每年的車款都不一樣,大家以為他改開車行啦,其實他是每年向開車行的朋友借一部車到同學面前擺譜。”
看至此處,我不禁“技癢”,又要搬出古人說事。且說韓嬰寫了個“原憲居魯”的故事。那原憲與子貢算是“老同學”,他們都是孔子的學生。但是二人貧富懸殊,原憲住的是蓬戶甕牖。有一天,子貢乘肥馬、衣輕裘前來“探望”,來開門的原憲一副寒酸相:正冠則纓絕,振襟則肘見,納履則踵決。但即便如此,原憲并不理會子貢的嘲笑,相反將了子貢一軍,反駁說:“若夫希世而行,比周而友,學以為人,教以為己,仁義之匿,車馬之飾,衣裘之麗,憲不忍為之。”說得子貢面有慚色,不辭而去。
唉,同學之間一較真起來,就合不到一塊。看來當初畢業典禮須有個日后同學注意事宜的訓話,灌輸點道理,告誡“貧而無諂,富而無驕”,“未若貧而樂,富而好禮”。不然,價值觀不統一,貿然赴會,難免同學“相輕”的尷尬,甚至龐涓孫臏、李斯韓非之事難免。同學一畢業,面目都變了,“希世而行,比周而友”,世風不就是如此么?還管你什么同窗數載。反正原憲所說“學以為人,教以為己”就很有道理,中了學習弄文憑是為了別人、教育是為了自己撈利益的時弊。
孔子的另一個學生顏回,也很有安貧樂道的自得,孔子為此慨嘆:“賢哉回也!一簞食,一瓢飲,在陋巷。人不堪其憂,回也不改其樂。賢哉回也!”按這顏回的為人,估計不可能熱衷于同學會。所以明朝宋濂也深為贊賞:“吾聞古之賢士,若顏回、原憲,皆坐守陋室,蓬蒿沒戶,而志意常充然,有若囊括于天地者。”人以群分,各行其志,聚在一起嘻嘻哈哈也是貌合神離。
其實“衣敝蘊袍,與衣狐貉者立,而不恥者”,并非只有子路一人,貧賤者可驕人。那東漢的嚴子陵,“少有高名,與光武同游學”,是皇上的老同學了。但光武帝即位后偏偏隱姓埋名,隱身不見。多次征召,終不買光武帝的賬。以嚴子陵的脾性,更不可能熱衷于同學會。
想不到同學關系也是復雜、也是微妙,所以我是對同學情不抱太大期望的。以前還聽過某些校友會的故事,說是來參加校慶的校友們,分個三六九等,用餐時區別開來,或包廂,或食堂,或快餐,真讓人寒心,校友都曉“成功人士”好,風光十足,你想那原憲、顏回之類,人家還當你校友么?那熱鬧不屬于他們。上次我沒有參加大學的同學會,想必沒多大意思;事后將光盤、通訊錄寄來,又數同學紛紛致電“責難”,一笑了之,誰敢把畢業時的“茍富貴,毋相忘”留言當真呢?說起來有一事倒有趣,就是去年我在人民網的一篇文章被一個分配在湖北十堰的同學見了,通過郭編輯搭橋,相互問候一番。各自珍重吧,“魚相忘于江湖,人相忘于道術”,同學未必即同志、同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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